民國85年,電腦還不廣泛的年代。
A大學校園草坪上,有個格子襯衫、頭髮凌亂的男生,伸手推了一下眼鏡,
全神貫注的凝視著手上寫滿C語言的筆記本,偶爾抬頭凝視著天空傻笑。
突然聽到一個女生大喊:『喂!』
接著被裝滿書的女用背包砸在筆記本上。
男生嚇了一跳,連忙檢查筆記本上的文字有沒有破損,『呼...還好。』男生安心地把筆記收進了自己的背包裡。
接著提著女用包包站了起來,憤怒的推了一下眼鏡大聲的說:『丟我做啥,沒看到我在寫很重要的東西嗎?』說完把女用包包輕輕地遞到女生面前。
女生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說道:『謝銘偉,幫我拿一下書包會死喔!反正住我家隔壁而已,而且我剛叫你好幾聲才丟你,哼!』
『喂,李珮琪!從國小當同學當到現在,妳每次都叫我拿書包,不會叫妳男朋友拿喔!!』謝銘偉嘟囔著。
佩琪走在前面張開雙手說道:
『又分了啦!吵死了!幫我拿書包意見這麼多,小心我跟奶奶說你打電動打到沒睡覺。』
謝銘偉:『......我........好啦。』
總是幫她拿著書包,走在她的後面,看著她的背影就知道她的心情,偶爾默默地走著,偶爾遞上面紙,偶爾辛苦的背著兩個背包追趕著。
後來,某天沒有課的下午,佩琪幫家裡的小黃整理籠子的時候,
看到隔壁銘偉家,來了一個陌生人。
一個穿著西裝,臉上堆滿笑容的社會人士到謝銘偉家中,奶奶非常生氣地將他趕了出去,將他的名片扔到了水溝裡,西裝客走前仍然客氣地在巷子口彎腰道歉。
佩琪好奇的走到了水溝邊看了一眼,名片上寫著
[債務諮詢規劃專員…..]佩琪歪著頭疑惑地念了出來,但畢竟不懂那是什麼,聳了聳肩,逕自回家。
晚上,佩琪在書桌上複習著考試內容,窗外隱約傳來謝奶奶的啜泣聲,心裡疑惑但又不方便過問鄰居家務事,轉了個念頭,伸了個懶腰準備上床睡覺。
隔天,第六節課下課時...
佩琪跟同學有說有笑的走在校園走廊,看見謝銘偉反常的站在樹下,望著地上的落葉發呆。
調皮的佩琪童心大發,偷偷摸摸地走到他身後,將背包甩到謝銘偉的背上,大叫:『喂!!』重心不穩的銘偉往前趴倒樹上,環抱著樹幹。
佩琪趕緊退後一步,怕銘偉又像往常一樣站起來對著她大吼,佩琪摀著耳朵,瞇著眼睛。
可是卻看著銘偉頭靠著樹,緩緩的跪到地上...
佩琪偷偷的到旁邊看著銘偉抽搐的側臉。
『糟了!糟了!他怎麼了??』
擔心的情緒湧上了佩琪的肢體,不知所措的揮動著雙手說道:
『謝銘偉..對不起啦...我不是故意的,你受傷了是嗎?』
過了幾秒,銘偉擦拭了眼淚站了起來,
銘偉對著佩琪微笑著說:『沒啦,沒事,我心情不好而已。』
佩琪放心地手插著腰說:『嚇死我了,本小姐很小力了耶!哪知道你這麼禁不起打!害我嚇死了!』
銘偉撥了撥額頭上的樹皮殘渣,對著佩琪說:『我等一下第七節有課,我先走了。』
說完沒等佩琪回應就往資訊學院的方向去了。
佩琪看到了銘偉額頭上的黑青,
仍然內疚不已,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,
低著頭回想著銘偉的反應,往教室走去。
幾天後,禮拜五的中午,
銘偉正要拿筆記到宿舍去還同學的時候,
看見佩琪拿著原文書在學校附近的冰城邊吃冰邊K書,
佩琪並沒有注意到銘偉在她對面坐了下來,
還在自顧自的念著書本上的專有名詞。
銘偉也很識相的沒有打擾她,只是靠著牆邊看著她專注的臉龐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
佩琪皺起眉頭,似乎是碰到了難以理解的段落,
抬頭望著前方的時候,才發覺到銘偉居然靠在牆邊睡著了。
她看著銘偉額頭上的黑青,尷尬地回想著樹下的情況,
佩琪嘟嘟囔囔著:『要睡不會回家睡,而且怎麼黑青那麼久還沒好?故意找我碴是吧!』
佩琪推了推桌子說:『喂!謝銘偉!起床啦!等等沒課是嗎?那麼好睡,晚上又打電動打很晚喔?』
謝銘偉雙手揉著臉說:『沒啦,昨天很早睡,那知道現在很容易累,
剛想說妳再看書不想吵妳,結果莫名其妙就睡著了,等等沒課。』
佩琪說:『你不是有機車?等等載我去市區買東西。』
銘偉聳聳肩說到:『嗯,買什麼?』
佩琪邊收著書,邊忙著回嘴說道:『載我去市區就是了,意見很多喔!!』
銘偉拿著同學的筆記在面前晃了一下說:『那先陪我去還筆記就載妳去。』
『好啦!又沒說不行!』佩琪站著對銘偉說。
炎熱的天氣讓原本漫長的中港路更顯得難以度過,
前方的馬路好像海市蜃樓般地晃動、漂浮著。
停在中港交流道前的紅綠燈,
在那個不用戴安全帽的年代,
風將佩琪柔軟的髮絲吹拂到銘偉的臉龐,
銘偉聞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,
很少有男孩子能拒絕如此柔和的碰觸,
尤其是心儀已久的女孩,
不由得漸漸...分神.....
[綠燈]
後面的鈴木阿伯急躁的按壓喇叭[嗶!嗶!!嗶!!!]
銘偉才驚醒,催動著他的JOG50油門,緩緩起步。
佩琪笑著說:『哈!年輕人騎車被阿伯嗶,你要多檢討檢討!』
銘偉羞紅著臉回說:『我哪有....』
佩琪舉起右手用力拍了一下銘偉的肩膀說:『我怎樣?嫌我胖是吧!』
銘偉乾笑兩聲說:『我剛剛想說我載了個絕世美女,慢慢騎才不會讓美女受傷。』
佩琪滿意的笑著說:『這還差不多。』
兩人逛完書局結帳後,
大包小包的銘偉汗流浹背提著佩琪買的書籍及材料,
站在門口等佩琪看完新雜誌;佩琪慢條斯理地在雜誌區晃悠著,
偶爾眼神偷瞄著站在門口的銘偉,露出滿足的微笑,
因為佩琪知道,銘偉總是願意耐心地等她,
不管她多任性的要求,
銘偉雖然偶爾抱怨兩句,總還是默默地等待,
雖然是從小到大的玩伴、哥們,
此刻卻更多了一些暖意,說不上是情愫,
彷彿開始了一點點悸動。
佩琪在心裡盤算著,該怎麼慰勞這麼辛苦的銘偉。
『喂!謝銘偉!』調皮的佩琪蹦到銘偉面前說。
銘偉提滿物品的右手推了推眼鏡說:
『可以回去了沒?李佩琪...很重耶...』
佩琪拿著剛買的雜誌塞到銘偉的手上說:
『拿去啦,這期的日本遊戲總覽,很貴耶!好好保存阿。』
銘偉看著手上的雜誌不可置信的眼神說:
『這...很貴耶,我看了好久都買不下手。』
佩琪一派輕鬆的表情說:
『看在你幫我提東西的份上,拿去拿去,不要說本小姐不夠慷慨!』
說完佩琪轉身走向停車的地方說:
『走吧!回家,才不會有懶惰鬼嫌本小姐的東西重!哼』
銘偉連忙跟在佩琪後面說:
『我這麼強壯,再拿10包都行!!來啊!!誰怕誰!!』
佩琪轉身伸伸舌頭說:
『呸呸呸,說謊不打草稿,瘦不啦嘰的還裝強壯,嚇唬誰啊!』
銘偉舉起滿是提袋的左手說:
『老是漏我氣,看我不把妳一拳打飛,我就不姓謝!!』
佩琪轉身就逃,邊轉頭說:
『來啊!追得到我再說啦!小弱雞!』
喧囂的市區夾雜著來往車輛的引擎聲,
嬉鬧的兩個人似乎穿越了彼此心中的那道牆,
漸漸的把心,越靠越近......
星期六沒課的兩個人相約到科博館草坪上,
銘偉仔細閱讀著遊戲分析的文章:
『勇者鬥....系列大作,強化了戰鬥系統,更增加寵物成長系統......』
佩琪朝著銘偉狠狠瞪了一眼說:
『謝銘偉!我約你出來是要你陪我K書,
我對你的遊戲雜誌一點興趣也沒有!不要唸出來!拜託你!!』
說完將手上的書重重的摔到了銘偉面前。
謝銘偉尷尬的闔上雜誌,趕緊陪笑著說:
『李佩琪對不起啦,我沒注意到我唸出來了,對不起!對不起!』
佩琪雙手環抱胸前,鼓著臉頰、嘟著嘴看向馬路旁路過的行人,
似乎對於銘偉的道歉充耳不聞。
這時銘偉似乎想到了什麼,
突然站起身,往門口的方向走去,佩琪發現了銘偉的舉動,
好奇的看著銘偉走到對面馬路,
佩琪心想:『謝銘偉你好樣的,惹了本小姐還敢裝腔作勢,大咧咧的走開,
當我好惹的!我看你要耍什麼花樣!!氣死我了。』
佩琪看了看四周,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,
又把剛剛扔到謝銘偉旁邊的書拿起來繼續背重點。
幾分鐘後,
銘偉提著一袋東西,晃啊晃的到佩琪旁邊坐了下來,
邊打開袋子翻東西邊說:『佩琪大小姐,請恕小人無理,這是國內大師傅進貢的[珍珠奶茶],
請笑納!!』
說完呈半跪姿勢,宛如宮殿中太監上供品姿勢一般。
逗得佩琪禁不住:『叱。』的一聲笑了出來,
佩琪收起笑容放下了書本,接過了珍珠奶茶說:『哀家收到了,滾出去。』
銘偉又從袋子裡翻出了金色盒子,雙手呈到佩琪面前說:
『啟稟大小姐,番邦進貢了當地名產,叫做[巧可類可]的食品,據說相當昂貴,請大小姐一併笑納。』
這時佩琪在也忍不住大笑,差點將剛喝進嘴裡的珍珠噴銘偉滿臉,
終於笑意稍微止歇,佩琪接過了金色盒子說:『巧克力就巧克力,還學洋腔洋調的什麼[巧可類可],
怪模怪樣的。好啦!本小姐不生你氣了,不過這挺貴的,你這小氣鬼肯買這個給我,算我接受你的賠罪啦!』
銘偉臉上如獲大赦般的神情說:『謝大小姐不殺之恩。』
佩琪用空出來的左手推了一下銘偉的肩膀說:『少來,這招數對多少女生用過,還挺流利的呢!』
銘偉攤著手聳聳肩說:『沒有,這陣子陪我媽看古裝劇學的,現學現賣,我對遊戲比較有興趣妳又不是不知道。』
佩琪甜滋滋的喝著珍珠奶茶,因為她知道銘偉除了遊戲之外,
她是唯一跟銘偉出門的女生。
台中午後的陽光穿過樹葉縫隙曬得銘偉汗流浹背,
高舉著右手拿著雜誌卻又不敢放下,怕陽光打擾了佩琪的午睡時光。
用雜誌幫佩琪遮住了透過樹葉縫隙的陽光,佩琪的頭輕輕地靠在銘偉左邊肩膀,
微笑的表情似乎夢到了相當愉快的事情,
銘偉低頭看著佩琪,輕輕地用嘴唇碰觸了佩琪的額頭,
又飛快地轉向前方,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怕被抓到一樣,佯裝著若無其事的神情。
行人依舊,似乎沒人發現他的舉動,
銘偉又小心翼翼地低頭看著佩琪,
睡夢中的佩琪,笑容似乎比剛剛更燦爛了些...
夜幕低垂,作用不大的機車大燈照著回家的路,
昏黃的路燈倒似挺盡責幫兩人製造了浪漫的氣氛,
複雜的情緒,讓兩個原本坦然說話的態度變得拘謹,
佩琪的手也從機車的扶手,放到了銘偉的腰際,一路無話。
小50緩緩騎進巷子,佩琪拍了一下銘偉的肩膀說:
『我在這裡下車就好了,放我下來。』
銘偉正視著前方點著頭,將機車靠邊。
佩琪下車後背著背包卻不往前走,
心想似乎該說些什麼話,[該死,平常罵來罵去,今天怎麼一句話都生不出來!?]
銘偉低著頭說:『我先騎進去了,妳...快點回家...李媽會擔心。』
說完催動機車油門,一溜煙的停進自己家門前,
拿起行李箱內的背包,頭也沒回的開門、躲進去、關門,一氣呵成。
佩琪看到銘偉的迅速,氣得把地上的石頭踢到銘偉機車旁,
佩琪邊走邊碎念著:『死木頭、臭木頭,是不會多等女生一下喔!活該你沒交過女朋友!!』
開了家門,看見媽媽還看著八點檔拭淚,
佩琪說:『媽我回來了!』接著又嘟囔著往樓上走去:『死木頭、臭木頭、白蟻蛀光大木頭。』
李媽媽邊擦拭著眼淚回應:『喔,廚房還有菜,要吃去熱一下。』,
兩母女各說各的,又專注地做各自原本正在做的事。
佩琪放下了背包,空出來的左手打開了書桌上的檯燈,
坐在書桌前,靜靜的回想著今天下午銘偉的太監舉動,
原本還氣呼呼的臉頰,轉而露出笑容,
心裡面甜甜的感覺漸漸的蔓延開來。
佩琪翻開背包拿出巧克力,看著金色的外盒包裝,
心卻飄到了隔壁銘偉那...
回到家的銘偉關上了家門後,
轉身看到奶奶瞇著眼看著大愛電視台,
銘偉回家後,臉色並不好,
奶奶坐在椅子上親切的問:
『阿弟,回來啦?身體不舒服嗎?我今天煮了草藥茶,我去倒給你喝嘿。』
說完便要起身去倒茶,被銘偉輕輕的扶住,
怕奶奶擔心的銘偉從臉上硬擠出笑容對奶奶說:
『奶奶不用啦,晚一點我會下來自己倒,妳看電視啦!』
銘偉說完走上階梯,回頭望了一下發現奶奶仍不放心的看著他,
俏皮的指了指樓上的房間,奶奶微笑的點了點頭,
銘偉這才往樓上走。
走到了二樓,看見爸媽的房門開著,就知道還沒回家,
心裡想著又不知道到哪個豬朋狗友家聚賭去了。
想到這煩燥了起來,右手開了房門鎖,左手將背包甩到床上,
全身成大字型的趴到了床上,
回想著在科博館草地上那輕輕的一吻,
曾經不只一次想這麼做,
今天居然可以實現!?
銘偉坐了起來,盤著雙腿,右手腕靠在右邊膝蓋上,
左手像師爺問案一樣,拇指跟食指搓揉著不存在的鬍子,
對著背包說:『謝銘偉阿~謝銘偉!虧你還自稱正人君子,
居然趁人不備偷偷來這麼一下,你是開心了,可怎麼對人家小姐負責阿?』
說完整個人又往後倒了下去,
看著天花板嘴裡念念有詞:
『下個月是期末考了,考完就大學畢業了,還能這樣跟她一起出門嗎?』
想著想著腦袋裡又重播了下午的畫面......
突然樓下"碰"的一聲,
銘偉從床上彈了起來,三步併做兩步往樓下衝,
看見三個咬著檳榔、穿著花襯衫西裝褲的男子坐在家裡椅子上,
氣呼呼的奶奶舉起了右手作勢要拍桌,
銘偉趕緊右手拉住奶奶的右手,順勢往前站將奶奶擋在自己身後,
眼睛直盯著三個男子。
坐在中間的男子說:『你就是阿標a仔,銘偉喔?
偶素你爸爸a同梯的啦,偶素王叔叔啦,你可能不記得喔,
你小時候王叔叔有來你家泡茶捏,沒素沒素,
剛剛謝媽媽拍桌子你幫奶奶看一下,那個手有沒有素?』
銘偉轉頭看著奶奶發紅的手掌,
似乎沒有外傷,奶奶只是氣的直發抖。
奶奶開口說:『小王,謝媽我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,
我兒子欠錢是我兒子的事,請你去找他!我老人家沒錢也沒那本事替他還!』
坐在右手邊的男子哼了一聲說:『子債母償啦,妳兒子有本事賭沒本事還,
我們也不是很願意來找妳阿,欠錢還錢天經地義,我們已經很客氣了啦!』
左手邊的男子對眼前的事似乎漠不關心似的,自己低著頭抽著煙。
銘偉左手輕輕拍著奶奶,試圖安撫奶奶緊張的情緒。
銘偉對著中間的男子說:『王...王叔叔,不好意思我爸不知道欠了你多少錢?
等他回來我會請他盡快還清,非常抱歉。』
王叔叔說:『銘偉喔,不用說什麼抱歉啦~今天來喔,偶也沒想過能要到錢啦,
但是偶會給你爸一點小小的警告,明天下午偶會再過來!到時候沒這麼好講話啦!』
說完對著另外兩人使個眼色,
起身拿出放在身後的木棒,將客廳的桌椅、花瓶、電視以及看到的一切都砸爛,
破碎的家具及電器用品飛散在地上,凡是可見能砸的,一律都遭受毀損的命運,
銘偉緊緊抱著奶奶坐在樓梯口,動也不敢動,
奶奶驚嚇著不停的念著[南無觀世音菩薩]的佛號,
銘偉則咬緊牙根注意著三個男子的動作,深怕奶奶受到波及,
過了10多分鐘,三個人砸完所有東西後,在地上各吐了一口唾沫後才轉身離開。
在三人離開後,好奇的鄰居紛紛走到銘偉家前指指點點,
銘偉趕緊走到大門前,將大門深鎖。
扣上最後一個鎖後,眼淚才控制不住的滑落...
仍然顫抖的奶奶對著銘偉說:
『阿弟,他...他們說明天還要再來,我...我們怎麼辦?』
六神無主的銘偉用左手擦了擦眼淚說:『奶奶,我們先去姑姑那避一下,好不好?』
雙手顫抖的奶奶也只能點頭同意這權宜之計。
在樓上的佩琪聽到隔壁乒砰作響的時候,
禁不住好奇心走到樓下,想知道銘偉家發生什麼事?
剛到樓梯口,看見了正在上樓的爸爸,
李爸爸皺著眉頭跟佩琪說:『琪琪進房去,不關我們的事,
不要管隔壁的聲音,沒事早一點睡。』
說完半推半哄的把佩琪送回房間。
佩琪呆坐在床上,就這麼毫無頭緒的坐著,
心裡很慌張的噗通噗通跳著,直到聲音都停止了,
擔心銘偉的心情才稍微緩和了些,
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,
還是想到隔壁去詢問銘偉的狀況,
剛抓住房門口的鎖,要扭開門鎖出去時,
李爸爸敲了兩下房門後說:
『琪琪不早了早點睡,沒事不要去管人家的家事。』
佩琪將放在門鎖上的右手縮回來,整個人像消氣的皮球一樣飄回床邊,
心想只好又躺回自己的床鋪,
躺在床上的佩琪盤算著,明天到學校後一定要找銘偉問個清楚,
就這麼想著如何問銘偉,銘偉的表情又會如何?
想著想著就昏昏沉沉的睡著,
下半夜,隱約聽到機車發動的聲音,
接著越騎越遠,後來抵擋不住睡意,又沉沉的睡去。
A大學校園草坪上,有個格子襯衫、頭髮凌亂的男生,伸手推了一下眼鏡,
全神貫注的凝視著手上寫滿C語言的筆記本,偶爾抬頭凝視著天空傻笑。
突然聽到一個女生大喊:『喂!』
接著被裝滿書的女用背包砸在筆記本上。
男生嚇了一跳,連忙檢查筆記本上的文字有沒有破損,『呼...還好。』男生安心地把筆記收進了自己的背包裡。
接著提著女用包包站了起來,憤怒的推了一下眼鏡大聲的說:『丟我做啥,沒看到我在寫很重要的東西嗎?』說完把女用包包輕輕地遞到女生面前。
女生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說道:『謝銘偉,幫我拿一下書包會死喔!反正住我家隔壁而已,而且我剛叫你好幾聲才丟你,哼!』
『喂,李珮琪!從國小當同學當到現在,妳每次都叫我拿書包,不會叫妳男朋友拿喔!!』謝銘偉嘟囔著。
佩琪走在前面張開雙手說道:
『又分了啦!吵死了!幫我拿書包意見這麼多,小心我跟奶奶說你打電動打到沒睡覺。』
謝銘偉:『......我........好啦。』
總是幫她拿著書包,走在她的後面,看著她的背影就知道她的心情,偶爾默默地走著,偶爾遞上面紙,偶爾辛苦的背著兩個背包追趕著。
後來,某天沒有課的下午,佩琪幫家裡的小黃整理籠子的時候,
看到隔壁銘偉家,來了一個陌生人。
一個穿著西裝,臉上堆滿笑容的社會人士到謝銘偉家中,奶奶非常生氣地將他趕了出去,將他的名片扔到了水溝裡,西裝客走前仍然客氣地在巷子口彎腰道歉。
佩琪好奇的走到了水溝邊看了一眼,名片上寫著
[債務諮詢規劃專員…..]佩琪歪著頭疑惑地念了出來,但畢竟不懂那是什麼,聳了聳肩,逕自回家。
晚上,佩琪在書桌上複習著考試內容,窗外隱約傳來謝奶奶的啜泣聲,心裡疑惑但又不方便過問鄰居家務事,轉了個念頭,伸了個懶腰準備上床睡覺。
隔天,第六節課下課時...
佩琪跟同學有說有笑的走在校園走廊,看見謝銘偉反常的站在樹下,望著地上的落葉發呆。
調皮的佩琪童心大發,偷偷摸摸地走到他身後,將背包甩到謝銘偉的背上,大叫:『喂!!』重心不穩的銘偉往前趴倒樹上,環抱著樹幹。
佩琪趕緊退後一步,怕銘偉又像往常一樣站起來對著她大吼,佩琪摀著耳朵,瞇著眼睛。
可是卻看著銘偉頭靠著樹,緩緩的跪到地上...
佩琪偷偷的到旁邊看著銘偉抽搐的側臉。
『糟了!糟了!他怎麼了??』
擔心的情緒湧上了佩琪的肢體,不知所措的揮動著雙手說道:
『謝銘偉..對不起啦...我不是故意的,你受傷了是嗎?』
過了幾秒,銘偉擦拭了眼淚站了起來,
銘偉對著佩琪微笑著說:『沒啦,沒事,我心情不好而已。』
佩琪放心地手插著腰說:『嚇死我了,本小姐很小力了耶!哪知道你這麼禁不起打!害我嚇死了!』
銘偉撥了撥額頭上的樹皮殘渣,對著佩琪說:『我等一下第七節有課,我先走了。』
說完沒等佩琪回應就往資訊學院的方向去了。
佩琪看到了銘偉額頭上的黑青,
仍然內疚不已,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,
低著頭回想著銘偉的反應,往教室走去。
幾天後,禮拜五的中午,
銘偉正要拿筆記到宿舍去還同學的時候,
看見佩琪拿著原文書在學校附近的冰城邊吃冰邊K書,
佩琪並沒有注意到銘偉在她對面坐了下來,
還在自顧自的念著書本上的專有名詞。
銘偉也很識相的沒有打擾她,只是靠著牆邊看著她專注的臉龐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
佩琪皺起眉頭,似乎是碰到了難以理解的段落,
抬頭望著前方的時候,才發覺到銘偉居然靠在牆邊睡著了。
她看著銘偉額頭上的黑青,尷尬地回想著樹下的情況,
佩琪嘟嘟囔囔著:『要睡不會回家睡,而且怎麼黑青那麼久還沒好?故意找我碴是吧!』
佩琪推了推桌子說:『喂!謝銘偉!起床啦!等等沒課是嗎?那麼好睡,晚上又打電動打很晚喔?』
謝銘偉雙手揉著臉說:『沒啦,昨天很早睡,那知道現在很容易累,
剛想說妳再看書不想吵妳,結果莫名其妙就睡著了,等等沒課。』
佩琪說:『你不是有機車?等等載我去市區買東西。』
銘偉聳聳肩說到:『嗯,買什麼?』
佩琪邊收著書,邊忙著回嘴說道:『載我去市區就是了,意見很多喔!!』
銘偉拿著同學的筆記在面前晃了一下說:『那先陪我去還筆記就載妳去。』
『好啦!又沒說不行!』佩琪站著對銘偉說。
炎熱的天氣讓原本漫長的中港路更顯得難以度過,
前方的馬路好像海市蜃樓般地晃動、漂浮著。
停在中港交流道前的紅綠燈,
在那個不用戴安全帽的年代,
風將佩琪柔軟的髮絲吹拂到銘偉的臉龐,
銘偉聞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,
很少有男孩子能拒絕如此柔和的碰觸,
尤其是心儀已久的女孩,
不由得漸漸...分神.....
[綠燈]
後面的鈴木阿伯急躁的按壓喇叭[嗶!嗶!!嗶!!!]
銘偉才驚醒,催動著他的JOG50油門,緩緩起步。
佩琪笑著說:『哈!年輕人騎車被阿伯嗶,你要多檢討檢討!』
銘偉羞紅著臉回說:『我哪有....』
佩琪舉起右手用力拍了一下銘偉的肩膀說:『我怎樣?嫌我胖是吧!』
銘偉乾笑兩聲說:『我剛剛想說我載了個絕世美女,慢慢騎才不會讓美女受傷。』
佩琪滿意的笑著說:『這還差不多。』
兩人逛完書局結帳後,
大包小包的銘偉汗流浹背提著佩琪買的書籍及材料,
站在門口等佩琪看完新雜誌;佩琪慢條斯理地在雜誌區晃悠著,
偶爾眼神偷瞄著站在門口的銘偉,露出滿足的微笑,
因為佩琪知道,銘偉總是願意耐心地等她,
不管她多任性的要求,
銘偉雖然偶爾抱怨兩句,總還是默默地等待,
雖然是從小到大的玩伴、哥們,
此刻卻更多了一些暖意,說不上是情愫,
彷彿開始了一點點悸動。
佩琪在心裡盤算著,該怎麼慰勞這麼辛苦的銘偉。
『喂!謝銘偉!』調皮的佩琪蹦到銘偉面前說。
銘偉提滿物品的右手推了推眼鏡說:
『可以回去了沒?李佩琪...很重耶...』
佩琪拿著剛買的雜誌塞到銘偉的手上說:
『拿去啦,這期的日本遊戲總覽,很貴耶!好好保存阿。』
銘偉看著手上的雜誌不可置信的眼神說:
『這...很貴耶,我看了好久都買不下手。』
佩琪一派輕鬆的表情說:
『看在你幫我提東西的份上,拿去拿去,不要說本小姐不夠慷慨!』
說完佩琪轉身走向停車的地方說:
『走吧!回家,才不會有懶惰鬼嫌本小姐的東西重!哼』
銘偉連忙跟在佩琪後面說:
『我這麼強壯,再拿10包都行!!來啊!!誰怕誰!!』
佩琪轉身伸伸舌頭說:
『呸呸呸,說謊不打草稿,瘦不啦嘰的還裝強壯,嚇唬誰啊!』
銘偉舉起滿是提袋的左手說:
『老是漏我氣,看我不把妳一拳打飛,我就不姓謝!!』
佩琪轉身就逃,邊轉頭說:
『來啊!追得到我再說啦!小弱雞!』
喧囂的市區夾雜著來往車輛的引擎聲,
嬉鬧的兩個人似乎穿越了彼此心中的那道牆,
漸漸的把心,越靠越近......
星期六沒課的兩個人相約到科博館草坪上,
銘偉仔細閱讀著遊戲分析的文章:
『勇者鬥....系列大作,強化了戰鬥系統,更增加寵物成長系統......』
佩琪朝著銘偉狠狠瞪了一眼說:
『謝銘偉!我約你出來是要你陪我K書,
我對你的遊戲雜誌一點興趣也沒有!不要唸出來!拜託你!!』
說完將手上的書重重的摔到了銘偉面前。
謝銘偉尷尬的闔上雜誌,趕緊陪笑著說:
『李佩琪對不起啦,我沒注意到我唸出來了,對不起!對不起!』
佩琪雙手環抱胸前,鼓著臉頰、嘟著嘴看向馬路旁路過的行人,
似乎對於銘偉的道歉充耳不聞。
這時銘偉似乎想到了什麼,
突然站起身,往門口的方向走去,佩琪發現了銘偉的舉動,
好奇的看著銘偉走到對面馬路,
佩琪心想:『謝銘偉你好樣的,惹了本小姐還敢裝腔作勢,大咧咧的走開,
當我好惹的!我看你要耍什麼花樣!!氣死我了。』
佩琪看了看四周,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,
又把剛剛扔到謝銘偉旁邊的書拿起來繼續背重點。
幾分鐘後,
銘偉提著一袋東西,晃啊晃的到佩琪旁邊坐了下來,
邊打開袋子翻東西邊說:『佩琪大小姐,請恕小人無理,這是國內大師傅進貢的[珍珠奶茶],
請笑納!!』
說完呈半跪姿勢,宛如宮殿中太監上供品姿勢一般。
逗得佩琪禁不住:『叱。』的一聲笑了出來,
佩琪收起笑容放下了書本,接過了珍珠奶茶說:『哀家收到了,滾出去。』
銘偉又從袋子裡翻出了金色盒子,雙手呈到佩琪面前說:
『啟稟大小姐,番邦進貢了當地名產,叫做[巧可類可]的食品,據說相當昂貴,請大小姐一併笑納。』
這時佩琪在也忍不住大笑,差點將剛喝進嘴裡的珍珠噴銘偉滿臉,
終於笑意稍微止歇,佩琪接過了金色盒子說:『巧克力就巧克力,還學洋腔洋調的什麼[巧可類可],
怪模怪樣的。好啦!本小姐不生你氣了,不過這挺貴的,你這小氣鬼肯買這個給我,算我接受你的賠罪啦!』
銘偉臉上如獲大赦般的神情說:『謝大小姐不殺之恩。』
佩琪用空出來的左手推了一下銘偉的肩膀說:『少來,這招數對多少女生用過,還挺流利的呢!』
銘偉攤著手聳聳肩說:『沒有,這陣子陪我媽看古裝劇學的,現學現賣,我對遊戲比較有興趣妳又不是不知道。』
佩琪甜滋滋的喝著珍珠奶茶,因為她知道銘偉除了遊戲之外,
她是唯一跟銘偉出門的女生。
台中午後的陽光穿過樹葉縫隙曬得銘偉汗流浹背,
高舉著右手拿著雜誌卻又不敢放下,怕陽光打擾了佩琪的午睡時光。
用雜誌幫佩琪遮住了透過樹葉縫隙的陽光,佩琪的頭輕輕地靠在銘偉左邊肩膀,
微笑的表情似乎夢到了相當愉快的事情,
銘偉低頭看著佩琪,輕輕地用嘴唇碰觸了佩琪的額頭,
又飛快地轉向前方,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怕被抓到一樣,佯裝著若無其事的神情。
行人依舊,似乎沒人發現他的舉動,
銘偉又小心翼翼地低頭看著佩琪,
睡夢中的佩琪,笑容似乎比剛剛更燦爛了些...
夜幕低垂,作用不大的機車大燈照著回家的路,
昏黃的路燈倒似挺盡責幫兩人製造了浪漫的氣氛,
複雜的情緒,讓兩個原本坦然說話的態度變得拘謹,
佩琪的手也從機車的扶手,放到了銘偉的腰際,一路無話。
小50緩緩騎進巷子,佩琪拍了一下銘偉的肩膀說:
『我在這裡下車就好了,放我下來。』
銘偉正視著前方點著頭,將機車靠邊。
佩琪下車後背著背包卻不往前走,
心想似乎該說些什麼話,[該死,平常罵來罵去,今天怎麼一句話都生不出來!?]
銘偉低著頭說:『我先騎進去了,妳...快點回家...李媽會擔心。』
說完催動機車油門,一溜煙的停進自己家門前,
拿起行李箱內的背包,頭也沒回的開門、躲進去、關門,一氣呵成。
佩琪看到銘偉的迅速,氣得把地上的石頭踢到銘偉機車旁,
佩琪邊走邊碎念著:『死木頭、臭木頭,是不會多等女生一下喔!活該你沒交過女朋友!!』
開了家門,看見媽媽還看著八點檔拭淚,
佩琪說:『媽我回來了!』接著又嘟囔著往樓上走去:『死木頭、臭木頭、白蟻蛀光大木頭。』
李媽媽邊擦拭著眼淚回應:『喔,廚房還有菜,要吃去熱一下。』,
兩母女各說各的,又專注地做各自原本正在做的事。
佩琪放下了背包,空出來的左手打開了書桌上的檯燈,
坐在書桌前,靜靜的回想著今天下午銘偉的太監舉動,
原本還氣呼呼的臉頰,轉而露出笑容,
心裡面甜甜的感覺漸漸的蔓延開來。
佩琪翻開背包拿出巧克力,看著金色的外盒包裝,
心卻飄到了隔壁銘偉那...
回到家的銘偉關上了家門後,
轉身看到奶奶瞇著眼看著大愛電視台,
銘偉回家後,臉色並不好,
奶奶坐在椅子上親切的問:
『阿弟,回來啦?身體不舒服嗎?我今天煮了草藥茶,我去倒給你喝嘿。』
說完便要起身去倒茶,被銘偉輕輕的扶住,
怕奶奶擔心的銘偉從臉上硬擠出笑容對奶奶說:
『奶奶不用啦,晚一點我會下來自己倒,妳看電視啦!』
銘偉說完走上階梯,回頭望了一下發現奶奶仍不放心的看著他,
俏皮的指了指樓上的房間,奶奶微笑的點了點頭,
銘偉這才往樓上走。
走到了二樓,看見爸媽的房門開著,就知道還沒回家,
心裡想著又不知道到哪個豬朋狗友家聚賭去了。
想到這煩燥了起來,右手開了房門鎖,左手將背包甩到床上,
全身成大字型的趴到了床上,
回想著在科博館草地上那輕輕的一吻,
曾經不只一次想這麼做,
今天居然可以實現!?
銘偉坐了起來,盤著雙腿,右手腕靠在右邊膝蓋上,
左手像師爺問案一樣,拇指跟食指搓揉著不存在的鬍子,
對著背包說:『謝銘偉阿~謝銘偉!虧你還自稱正人君子,
居然趁人不備偷偷來這麼一下,你是開心了,可怎麼對人家小姐負責阿?』
說完整個人又往後倒了下去,
看著天花板嘴裡念念有詞:
『下個月是期末考了,考完就大學畢業了,還能這樣跟她一起出門嗎?』
想著想著腦袋裡又重播了下午的畫面......
突然樓下"碰"的一聲,
銘偉從床上彈了起來,三步併做兩步往樓下衝,
看見三個咬著檳榔、穿著花襯衫西裝褲的男子坐在家裡椅子上,
氣呼呼的奶奶舉起了右手作勢要拍桌,
銘偉趕緊右手拉住奶奶的右手,順勢往前站將奶奶擋在自己身後,
眼睛直盯著三個男子。
坐在中間的男子說:『你就是阿標a仔,銘偉喔?
偶素你爸爸a同梯的啦,偶素王叔叔啦,你可能不記得喔,
你小時候王叔叔有來你家泡茶捏,沒素沒素,
剛剛謝媽媽拍桌子你幫奶奶看一下,那個手有沒有素?』
銘偉轉頭看著奶奶發紅的手掌,
似乎沒有外傷,奶奶只是氣的直發抖。
奶奶開口說:『小王,謝媽我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,
我兒子欠錢是我兒子的事,請你去找他!我老人家沒錢也沒那本事替他還!』
坐在右手邊的男子哼了一聲說:『子債母償啦,妳兒子有本事賭沒本事還,
我們也不是很願意來找妳阿,欠錢還錢天經地義,我們已經很客氣了啦!』
左手邊的男子對眼前的事似乎漠不關心似的,自己低著頭抽著煙。
銘偉左手輕輕拍著奶奶,試圖安撫奶奶緊張的情緒。
銘偉對著中間的男子說:『王...王叔叔,不好意思我爸不知道欠了你多少錢?
等他回來我會請他盡快還清,非常抱歉。』
王叔叔說:『銘偉喔,不用說什麼抱歉啦~今天來喔,偶也沒想過能要到錢啦,
但是偶會給你爸一點小小的警告,明天下午偶會再過來!到時候沒這麼好講話啦!』
說完對著另外兩人使個眼色,
起身拿出放在身後的木棒,將客廳的桌椅、花瓶、電視以及看到的一切都砸爛,
破碎的家具及電器用品飛散在地上,凡是可見能砸的,一律都遭受毀損的命運,
銘偉緊緊抱著奶奶坐在樓梯口,動也不敢動,
奶奶驚嚇著不停的念著[南無觀世音菩薩]的佛號,
銘偉則咬緊牙根注意著三個男子的動作,深怕奶奶受到波及,
過了10多分鐘,三個人砸完所有東西後,在地上各吐了一口唾沫後才轉身離開。
在三人離開後,好奇的鄰居紛紛走到銘偉家前指指點點,
銘偉趕緊走到大門前,將大門深鎖。
扣上最後一個鎖後,眼淚才控制不住的滑落...
仍然顫抖的奶奶對著銘偉說:
『阿弟,他...他們說明天還要再來,我...我們怎麼辦?』
六神無主的銘偉用左手擦了擦眼淚說:『奶奶,我們先去姑姑那避一下,好不好?』
雙手顫抖的奶奶也只能點頭同意這權宜之計。
在樓上的佩琪聽到隔壁乒砰作響的時候,
禁不住好奇心走到樓下,想知道銘偉家發生什麼事?
剛到樓梯口,看見了正在上樓的爸爸,
李爸爸皺著眉頭跟佩琪說:『琪琪進房去,不關我們的事,
不要管隔壁的聲音,沒事早一點睡。』
說完半推半哄的把佩琪送回房間。
佩琪呆坐在床上,就這麼毫無頭緒的坐著,
心裡很慌張的噗通噗通跳著,直到聲音都停止了,
擔心銘偉的心情才稍微緩和了些,
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,
還是想到隔壁去詢問銘偉的狀況,
剛抓住房門口的鎖,要扭開門鎖出去時,
李爸爸敲了兩下房門後說:
『琪琪不早了早點睡,沒事不要去管人家的家事。』
佩琪將放在門鎖上的右手縮回來,整個人像消氣的皮球一樣飄回床邊,
心想只好又躺回自己的床鋪,
躺在床上的佩琪盤算著,明天到學校後一定要找銘偉問個清楚,
就這麼想著如何問銘偉,銘偉的表情又會如何?
想著想著就昏昏沉沉的睡著,
下半夜,隱約聽到機車發動的聲音,
接著越騎越遠,後來抵擋不住睡意,又沉沉的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