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含光》

邱曉含在歸家的長途客運裡半睡半醒,轉乘末班公車,昏沈夜色裡,沿途的街景大有變化,皮肉新長成另番模樣,而骨架仍是熟悉的街路,下了車,幾乎是閉著眼行路,才拖著一身疲憊抵家。

邱曉含帶著睏倦試了幾次老家的鑰匙,老家換了鎖,夜如此深而家裡沒亮一盞燈,以至於按門鈴都需要十分的勇氣,邱曉含帶著幾分僥幸將兩隻手指探入門口盆栽,果然在土裡摸到了一只裝在夾鍊袋裡的鑰匙。

清脆的開鎖聲讓邱曉含有些歉疚,這點歉疚在一個呵欠後消失無蹤。

洗澡的時候,浴室裡精簡不少,沒了置物架上堆放的各式瓶罐,而他的房間除了衣櫥裡的衣服少了,幾乎沒變,但房間以外的空間大換血,好像他不在的半年,大夥說好齊換新妝一樣。

出了浴室,雙生弟弟邱曉光遊魂似的站在門外,浴室燈照不亮他的臉孔,而他的背被走廊的黑暗吞噬,也許是昏暗燈光帶來的錯覺,半年不見,邱曉光像歷經撲面的風霜,肉眼可見地憔悴了。

「哥!我在做夢嗎?」邱曉光的聲音飽含驚喜,一把擁抱住還帶著水氣的邱曉含,邱曉含給肉麻得難受,沒好氣地掙開弟弟,拌了句:「對,你在做夢。」

墜入夢鄉之際,邱曉含隱隱聽見隔牆傳來邱曉光隱忍的嗚咽聲,顧慮弟弟的自尊、睡眠中的父母,也因為累,邱曉含睡下了。

醒後,邱曉含喊了幾聲爸媽和曉光,無人應聲,洗漱後邱曉含徑直來到廚房準備煎蛋,冰箱打開,冷藏裡一打雞蛋、半顆高麗菜、一壺水,沒了;冷凍庫裡兩包冷凍水餃、一包培根、幾包真空雞胸肉和鯛魚片,就這樣,怎麼看都冷清得不像準備過年的樣子。

檯面上整齊地疊著一只平底深鍋、一只雪平鍋和一口湯鍋;櫥櫃裡碗筷精簡得只剩四組,好似家裡也不打算招呼客人用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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