強光像潮水一樣緩緩退去,慎看見了靈體站在薩薩身後,此時的靈體已經是個活生生的男人了,他帶著從容舒緩的微笑對慎點頭致意。

黑暗正侵蝕阿慎的身體,他除了惡狠狠地瞪著男人,沒有更大的殺傷力。

薩薩從不自由的狀態中脫離,燙手山芋般將羊皮紙扔到阿慎腳邊,心有餘悸地搓著自己的雙臂,她低聲說:「你根本想不起我們的名字吧?所以才沒發現我簽上去的名字都是假的。阿慎,我真的曾經很喜歡你,喜歡到願意為你做任何事,你引誘我步步犯錯,我就歡喜地走在你編織的陷阱裡,甚至錯手殺了你的父親……。我那時滿心都是化形以後能天長地久的和你過日子,毛色染紅也無所謂,可是那是你的父親啊!」薩薩情緒潰堤幾乎泣不成聲:「你哄我去殺了他,又怪我殺了他。」

男人憐憫地看著薩薩,他對阿慎解釋:「薩薩那時太害怕了,她來求我,我替她頂罪,我們一起篡改你的記憶,做為交換,我要她一直戴著這個項圈。」

阿慎上前抬起手,他的雙手已經失去了力氣,只因男人不曾反抗所以阿慎才能揪住男人的領子,阿慎喘著粗氣恨聲說道:「要你假惺惺地裝清高?如果不是你,我會是父親一生的驕傲,是你橫插一槓還樣樣出頭,我才是父親的兒子,你一個撿來的破爛裝什麼寶貝!」

「阿慎,我沒想過搶走你的父親,我永遠都只會是老師的學生,而你從開始使用禁術就錯了。」

「我都要死了,你說這些笑話我?」阿慎漸漸支撐不住身體,他的頭不情願地靠在男人胸口,手還倔強地抓著男人的領子,像抓住他最後的自尊。

「你是想將身上的詛咒轉到我身上吧?老師最後的願望是希望你能平安的活著,所以……」男人溫柔地撫摸阿慎的頭,轉向薩薩:「是時候了,把老師留下的符拿出來吧。」

薩薩抖著手以指甲劃破男人伸來的手,才從項圈的夾層裡掏出一張收得整整齊齊的符,她舉著符,符上的咒不是以常見的硃砂寫成,反而是暗褐色的,咒只寫了上半段,男人就著薩薩在符上以自己的血補完下半段,寫完的瞬間,符自燃了,星星點點的火光飄浮在空氣中,圍繞著阿慎與男人,再一一滅去。

「你知道老師為什麼收養我嗎?那是因為他算到了你有死劫,要我給你續命,想不到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光到頭來是一場騙局,真可悲。」男人自嘲地笑著「以後別再打薩薩的主意了,『與已經化形的妖結契就能共享生命』那是騙你的,也就你這傻子會信。」

薩薩不可思議地瞪大眼,不自禁地問: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,只有我自己被利用,很不甘心啊……」話音漸弱,男人隨著火星的熄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,不多時便換成他倚著阿慎才能站立,他渾濁的眼流出淚水滴在阿慎肩上「明明是這麼不值的一條爛命,我還是和三年前一樣捨不得呢……」

薩薩化回本體鑽入草叢中,頭也不回地離開,涼亭裡只餘阿慎和男人的屍體互相依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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